温苑若没有失去记忆（二十一）
仙家子弟们酒足饭饱之后，就各回各屋一觉至天明。翌日，这群小辈们依依惜别，在城门口拖拖拉拉不走，相约彼时再见。魏婴与金凌这段日子共患难，关系也熟稔了些，他搭着金小公子的肩行至一边交谈，思追在含光君身后远远观望他们。思追为何对金凌一度忍让宽容，因为他是羡哥哥的侄儿。
须臾，魏无羡被仙子吓的冲思追这边拔腿狂奔而来，金凌趾高气昂的哼了声，牵着仙子往兰陵的方向去了。果然，他不敢回去见江澄，毕竟擅自放跑了魏婴，怕真被舅舅打断腿，只是他不知，江澄此刻身负重伤在莲花坞休养，那女鬼的利爪嵌入他的皮肤，阴怨之气也顺势侵入他的身体，来势毒辣凶猛的如同恶诅般扰乱其体内五脏经络以及灵力的运转，没个几十天，那时不时就淌出黑血的伤口怕是愈合不了。
其他家族的子弟也三两结伴，各自回家了，蓝湛等人在途径潭州的一座花园时，被自动拼接而成的无头“好兄弟”吓了一跳，所幸含光君与泽芜君都在，制服了那难缠的无头凶尸，虚惊一场，大家加快速度赶回了姑苏。当日，清河聂氏聂宗主恰巧来云深做客了。
思追对聂怀桑一直都抱有怀疑，自那次他跟踪含光君二人开始，思追就不再信他。加上今日他来的如此巧合，莫非是一直都清楚含光君他们的一举一动才来的正是时候？思追将泽芜君与聂宗主请去冥室，便潜伏在冥室外，侧耳细听里边话音。
聂怀桑率先指认那“好兄弟”就是他的大哥聂明玦，蓝曦臣也惊的面色发白，原来这尸首的身份就是他们的大哥。
魏无羡向聂怀桑再三确认是否辨清，聂怀桑无比笃定，这种事他脑子倒是开窍不再糊涂无知了。
冥室里的人根据现有线索顺藤摸瓜，反复推敲，矛头指向了金光瑶。蓝曦臣意见不同，聂怀桑这时也突然为金宗主说起了情：“你们是在怀疑三哥？怀疑三哥分尸了我大哥？这…不太可能吧？三哥最敬畏我大哥了，当年他还在聂家手下时，我哥就很赏识他。大哥下葬的时候，他哭的那么伤心……”
此番言论看似怀桑与金光瑶感情深厚，当局者迷旁观者清，作为局外人的思追听了却总觉得多此一举：聂怀桑三次反问表示质疑蓝湛他们的推测，他愈替金光瑶说话，就愈激发在场的人都想将此事调查清楚，从而得到证实。他为金光瑶开脱的说辞恰恰起了反效果，使众人决定对这个随口举出的猜测付诸于行动，颇有引人入“胜”之感。果然，下个月金家举办的清谈盛会，蓝湛与魏婴决定借此机会一探究竟……
思追见众人打算从冥室出来了，便迅速离开。在聂怀桑一人在姑苏故地重游，回溯旧梦之时，思追找到了他，见四下无人，便和他敞开了说话。
“聂宗主难得来姑苏游玩一次呢。”思追上前行礼道。
聂怀桑回头见是一翩然少年，便卸下防备回答：“那是，记得我少时和魏兄在这里听学，摸鱼打鸟看画本，别提多自在了，只可惜啊，物是人非，都回不去喽……你叫蓝思追是吧？你跟着我做什么？”
思追莞尔而笑道： “就想问问您，那日吃人堡之事，聂宗主藏在自家祖坟外窥视含光君他们做什么？”
聂怀桑闻言右眼皮跳了一下，他抬腕展扇掩唇装糊涂道：“我听不懂你什么意思，我不知道，我什么都不知道，我那天就正好经过…思追你别问我了……”
“聂宗主还是别装糊涂了，躲在草丛里怎么可能是正好经过？”思追上前一步，笑意盈盈的盯着他的面容回答，他其实还想问：聂宗主，石子好吃吗？
聂怀桑的眼珠子左右转了一轮，旋腕摇扇煽起了风道：“我…我害怕呗…哎呀，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，有些事我们……”聂怀桑跨了一大步弯腰于思追耳边小声：“还是不要那么清楚对吧？阿‘愿’？”言语咬字极重，话中有话。
思追讶然撤步远离聂怀桑道：“罢了，聂宗主不愿说，思追不强求，望您玩的尽兴。”
聂怀桑目送思追离去，悠然蹲身探掌入水撩拨游鱼，勾唇轻笑了声，心道：无论是谁，只要不挡他聂怀桑的路，一切好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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