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苑若没有失去记忆(三十五)
入夜,繁星点烁汇银河。
聂怀桑坐于玫瑰椅上欣赏新藏的名扇,揣着笑意听完属下的禀词,道:“办的不错,江宗主如今这个下场,也是他自讨苦吃。”
属下将一盏浓茶送入聂怀桑手里,问道: “那宗主,金光瑶的事您有何打算?”
“金光瑶?不急。我估计他此时应快沉不住气了,待他狗急跳墙之时,我们一击致胜,你先退下吧。”聂怀桑答道,他伸手探指揭开杯盏瓷盖儿,呵气吹散了水上漂浮的茶沫,惬意的轻抿一口。
属下作揖垂首道:“是,宗主。”迅速转身离开。
与此同时,思追攀上客栈的檐缘,立于青瓦间,独自梳理纷杂思绪。月华如水流泻洒落,浸染他一身冷光。温宁见思追未在房中,循气息找到了他。
温宁道:“阿苑,原来…你在这儿?你在…在想什么?”
阿苑弯眸道:“我在想,等一切都风平浪静以后,我和宁叔叔你该怎么办。你我本为温家余脉,哪里才是我们的容身之处。”
温宁愣了一瞬,心知阿苑对以前的恩怨情仇依旧未能释怀,劝道:“是啊…怎么办?我习惯了…什么事都…都听魏公子的。其实阿苑,过去的事就…别再想了,放下吧,你现在的身份是…是姑苏蓝氏子弟…蓝思追。不如就顺遂…天命,就此安稳的…生活下去。”
阿苑握紧剑鞘指节泛白,直视温宁的眼睛道:“放下?婆婆叔伯他们惨遭残杀,羡哥哥被逼身陨,还有情姑姑灰飞烟灭,宁叔叔你也是金家人害死的,我如何能原谅那些为非作歹之徒?他们欠我们的血债不算数吗?”
温宁不善言辞,无语凝噎。哪知,阿苑说的话被悄悄翻上脊檩多时的魏婴尽数收入耳中,他在二人身后清了清嗓子,道:“咳咳…你们瞧瞧我听见了什么?真是的,我一上来就给我这么大一个惊喜嗯?阿苑?”
二人闻声陡然回头,阿苑心虚的干笑了声,道:“羡哥哥,你来了。”
魏婴行至二人身前,温柔的看着思追,道:“可不是吗?阿苑,我有些话,想和你说。”
“羡哥哥,你说便是。”阿苑乖巧听教。
魏婴抬起双掌分别搭上了温家二人的肩膀,道:“阿苑,羡哥哥我了解你的心情,我没有权利左右你的想法和选择。但我希望,你不要活在仇恨里,这样会很痛苦。就比如我,我要是还对那群乌合之众恨之入骨,我这次回来不得把他们千刀万剐啊?别为那些破事儿烦心啦,以后,羡哥哥都在。”
阿苑闻言喉头发哽,五指用力揪住魏婴的衣角,道:“我明白,羡哥哥,阿苑只是有点难平罢了,有些事该不该做,阿苑心里清楚,有分寸,羡哥哥你放心。阿苑曾以为,你和宁叔叔都再也回不来了,没想到,今生还能与你们团聚。”阿苑眼中泪光闪闪却迟迟不落,温宁静静的看他面庞,心中的情感亦是激昂澎湃。
“嗯,回来了,不走了。”魏婴说着曲臂缓缓将阿苑揽入怀里,像哄孩童一般抚拍他的背心。
阿苑眨眼除去眼中的水汽,面颊在他胸口蹭了蹭,浅笑安然道:“羡哥哥,一言为定。”
魏无羡闷声答道:“嗯。”
蓝湛在院中仰首望向那身处檐缘的三人,顿觉世间最圆满的事不过于此……
翌日,魏婴一行人上街买早点,路边的大娘们口舌多,谈天论地便聊到近日江晚吟被百姓排挤之事,魏婴此刻刚好拉着蓝湛来买包子。
卖包子的大娘对一边卖菜的婆婆说:“你知道吗?最近那个莲花坞江家宗主江晚吟,是真的臭名远扬啊!”
卖菜婆婆放下竹筐,八卦道:“江晚吟他怎么了?”
“你还不知道啊?我和你说,那江晚吟真不是个东西,他师兄夷陵老祖魏无羡剖丹给他,他却害死自己的师兄,还对他的救命恩人恩将仇报,不仅如此,他还滥杀鬼修,害了多条无辜人命。这江晚吟本来在位江氏就刻薄刁钻,让当地百姓不满,这下他丑相败露,莲花坞的那些人就更容不下他,都不再给云梦江氏任何供奉,江晚吟躲在屋里不敢出门,这样下去,他那江家怕是要倒台咯~”
“这样啊?他江晚吟本来就没为我们莲花坞的百姓做过什么实事,他活该!自作孽不可活!”卖菜的唾弃道。
魏婴听的张目结舌,他根本不知道,这些事她们是怎么得知的,必须问个清楚 。连吃包子的兴致都没了,魏婴跨步至那卖肉包的大娘眼前问道:“这位大娘,请问你是怎么知道江宗主这些事的?”
“怎么知道的?现在这些事已经人尽皆知了,我也是听别人说的。”大娘不耐烦的挥手道。阿苑若无其事的侧耳细听,暗道聂宗主好手段,江晚吟终于落了个身败名裂的下场,快哉!
“哦……多谢。”魏婴谢过大娘后,迷茫的和蓝湛对视片刻,蓝湛一言不发的为他买好早点,便领众人回了客栈。在客房中,魏婴扶颚冥思苦想,最终目光锐利的扫向温宁道:“是不是你说的?温宁?”
温宁无意隐瞒,忙道,: “魏公子…我…我确实和江宗主说了剖丹的事,可我只…只和他一人说了啊……”
魏婴愈发摸不着北了,他无奈道:“我不是叫你无论如何都不能说的吗?要真的是别有用心的人在传布消息,他们肯定是想对付江澄,这……”
“与你无关。”蓝湛用手帕擦拭避尘雪亮的剑身,漠道。江晚吟这个人蓝湛不愿再提起,更不想魏婴再替那种人做任何事,因为不值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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